【亞太博物館連線專欄】博物館人必知的文資管理知識—進行文資管理前,先培養你的文資識能

The Knowledge of Heritage Management Museum Professionals Should Know: Cultivating Heritage Literacy before Starting Heritage Management

克羅埃西亞巴塔納之家(The House of Batana),是當地生態博物館的解說與紀錄中心,本身是一棟位於半島海岸的17世紀老宅,整個生態博物館融入城鎮及居民的日常光景。(Darko Babić提供)

 

博物館人必知的文資管理知識—進行文資管理前,先培養你的文資識能
The Knowledge of Heritage Management Museum Professionals Should Know: Cultivating Heritage Literacy before Starting Heritage Management

 

作者:Darko Babić(ICOM ICTOP人才培訓委員會主席)
編譯:田偲妤、呂繼先

 

本專文編譯自Darko Babić(ICOM ICTOP人才培訓委員會主席)2015年發表的文章〈具有社會責任性的文資管理—賦權人民擔任文資管理人之角色〉。博物館與文化資產的關係密切,博物館內的典藏經常具備文資身分,更有可能博物館本身就是文資。但是文資管理通常集中在少數的專業人士手中,忽略公眾才是文資真正的使用者與擁有者。為了改善上述情形,生態博物館作為參與式文資管理成為一種模式。然而怎麼培養在地居民成為文資管理人?通常我們只想到如何將文資變成經濟資源,卻忘了「文資識能」(heritage literacy)的重要性。什麼是文資識能?它到底有多重要?了解它將是一名稱職文資管理人必備的基本能力。

關鍵字:文資管理、生態博物館、創造力三角形、詮釋、文資識能

The article compiled from the paper published in 2015 by Darko Babić named “Social responsible heritage management- empowering citizens to act as heritage managers”. In this article, it indicates that museums and heritages are closely linked and inseparable. Usually not only the collections but the museum itself is heritage. However, heritage management is often in charge by a few professionals rather than participated by the public who is the real users and owners of heritages. To improve the situation above, eco-museums would be a solution to implement participative heritage management. Having said that, how to cultivate the local to become heritage managers? In this context, we would like to make a clarification that we usually think about making heritage become economic resource rather than think about the importance of heritage literacy. What is heritage literacy? How important is it? To be a competent heritage manager, it will be essential to understand heritage literacy.

Keywords: heritage management, eco-museum, creativity triangle, interpretation, heritage literacy

生態博物館的誕生,從文資詮釋開始
法國的「人類與工業博物館」是世界上第一座生態博物館。建於18世紀的古堡是博物館的中心,為學習與探索整個地區文資的起點。(Darko Babić提供)

 

身為生態博物館運動最重要的代表性人物之一,P. Mayrand在嘗試解答生態博物館現象時,提出了「創造力三角形」(creativity triangle)模型,解釋文資詮釋所扮演的關鍵性角色。

Mayrand的創造力三角形,用於刻劃生態博物館發展的三年週期。

 

根據Mayrand的看法,創造力三角形完美呈現生態博物館的創造過程。一切永遠必須源自地方民眾的主動倡議,僅在必要時由文資專家從旁協助。在此,多種不同形式的詮釋活動會開始在先行定義的地理範圍內出現。此一初始文資詮釋的出現會激發當地社群成員的興趣,開始將注意力導至其所居住的地區,並以此提升(對於個人本身與所在地區的)獨立性意識,其中包含了自我身分的驕傲。有著上述發展在先,其中一個直接影響便是社群成員開始愈發積極主動,並重新考量其他的文資作為,其中一項便是提出對於創造生態博物館的要求。

最後,受益於生態博物館所帶來的回應過程,當地民眾得以重新詮釋自身,獲得創造規範的權力,並管理自身的發展。根據D. Poulot的說法,生態博物館對於發展新型態的詮釋形式有所幫助,同時因為持續不斷關於所有權的問答,社會開始對於自身有更多認知,或更精確地說,當地社群開始意識到自我的身分,而生態博物館因此重塑了社會使用文資的方式。

在上述精神下,社群,也就是住在特定區域的民眾,終於對自己所建構或詮釋的形象有所理解,因此可以開始管理發展,並對其產生影響。從當代角度來看,這意味著在決定意義的過程中,使用者被轉換為積極參與者,其中對於文資的詮釋不只是多文化,也可以有各種意見,而這也呈現負責文資管理的基本要件,就是必須賦權文資實際的擁有者,來扮演文資管理人的角色。

大溪木藝生態博物館的創建,源自1990年代大溪人發起的「識寶、惜寶、展寶」運動。從大溪之寶票選活動、街屋牌樓立面整修,逐步將歷史建築整理成展示空間,近年更結合宗教慶典舉辦「大溪大禧」等系列活動。圖為由日治時期校長宿舍改建的壹號館。(田偲妤 攝影)

 

進行文資管理前,先培養你的文資識能

文資的使用永遠涵蓋兩個層面,一般而言,將它做為經濟資源加以運用,今日已相當常見且被接受,對於絕大多數民眾與文資專業人士來說,文資管理主要仍與此一概念有關。然而在選擇哪些元素將會變成文資的過程中,文資有著決定價值與意義的能力,因此能夠做為一個強而有力且極具重要性的社政資源,隨之形塑出特定知識。就這項建構出文資的知識來說,其本質又永遠和所處時空背景、相關社會地理情境息息相關。

雖說文資作為知識乃是作為經濟資源的前提,然而關於前者的討論卻遠不如後者來得頻繁。文資之所以是文資並非出於內在價值,畢竟這些價值本身並不存在,而是與再現的過程息息相關,必須藉由管理與保存/修復的過程,並非僅是單純「存在」。換句話說,讓這些事物有價值且有意義,讓它們成為「文資」,或讓一堆田野裡的石頭成為「巨石陣」,乃是在其周遭或其上所出現的今日文化過程與活動,這一切將它們納入其中的一部分。假設我們相信實情確如上所言,則探討知識層面的文資管理,至少應與經濟層面的管理同等重要,更何況對於使用者、文資專業人士來說,知識層面的討論至今依舊被擱置於一旁。

我們想要強調的是,文資的基本概念實際上乃是一種關於價值與意義的特定管理形式,而文資與文資知識管理乃是兩個密不可分的類別。若要能夠基於此一精神來管理文資,擁有文資的民眾(不管是地方、地區、國家或國際皆然)必須先對於建構文資的過程有所意識與理解。因此,將「識能」(literacy)帶入此一框架不僅顯得格外重要,也顯得相當有趣。雖說識能的基本概念永遠是基於,能夠定義特定社會的既有資訊和溝通形式(在西方的識能主要關係到讀寫能力),識能同一時間亦能被理解為,能夠在特定社會背景下運作的能力,而此一社會背景乃是透過特定族群的特質(如地方文化)所定義。

若將此概念應用於文資之上,意味著文資識能是一種文資管理的形式,同時也是一種知識管理的形式。為了能夠在其中運作,民眾或地方社群必須要理解文資建構的過程。唯有在確保關於知識文資管理的理解和參與後,方能延伸至奠基於經濟相關的文資管理之上,以及關於文資所有權的探討。很明顯地,在這樣的做法中,關於「詮釋」的想法乃是至關重要,而引入文資識能的必要性乃是因為,這是唯一能夠達到參與式與全面性詮釋的方法,這讓進一步的文資管理得以賦權給民眾,讓他們能夠在使用文資上,選擇對他們而言最適當也最符合自身發展的方式。

大溪在地店家擁有家族、產業、生活等豐富的微觀歷史,大溪木藝生態博物館協助店家挖掘家族故事、蒐集歷史物件、整備展示空間,成為散布在各處的「街角館」。店家可以和遊客訴說自身歷史,同時也造就觀光資源、經濟價值。圖為明日香豆干本舖設置的展示空間。(田偲妤 攝影)

 

讓我們成為真正的文資守護者

本文所提出的文資識能想法,與公民素養在概念上有幾分相似,前者實際上有可能是後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文資識能的概念包含:系統性、全球性、長時間且全面性的手法,其中每個人或團體必須享有不受排斥、受保障的參與權,並能藉由使用文資,在自我定義、自尊與創造自身經驗上有所助益,終究集合為人類永無止盡的文資集合體。當個人或集體(如當地社群)得以將其付諸實現,這代表對於人類所擁有的普世價值的承諾,也是確保整體能朝向普世繁榮發展的基本要件。

若要讓地方民眾得以在開放且民主的程序中參與文資管理,授權他們成為文資的真正守護者是唯一作法。此一作法最初從四十年前的生態博物館運動萌芽,但至今卻不夠廣為人知,應投以更多的關注。若非如此,人類文資就僅僅是某個片刻下既有權力關係的倒影,恬不知恥地不願理解人類的多元性與其中差異,也不願為了達成人類共同利益,看見其中的美與永無止盡的創造力。為此,文資識能對於具有社會責任性的文資管理,確保人民得以成為文資管理人,有著絕對的必要性。

 

參考資料:
  • Mayrand, P. (1985). The new museology proclaimed. Museum International 37, 4(1985), 200-201.
  • Mayrand P. & Mairesse F. (2000). Entretien avec Pierre Mayrand. Publics et Musées 17-18(2000), 223-231.
  • Poulot, D. (1994). Identity as self-discovery: the ecomuseums in France. In D. J. Sherman & I. Rogoff (Eds.), Museum culture: histories, discourses, spectacles (pp. 66-84).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 London: Routl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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